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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（第1页）

1暴雨初遇

祁煜将钢笔重重拍在会议桌上，金属与玻璃碰撞的脆响让整个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。

这就是市场部花了三周准备的方案?他抽出提案中的一页举到灯光下，纸页在他修长的指间微微颤动，消费者画像模糊，竞品分析停留在两年前的数据，连最基本的排版都出现对齐错误。

市场部总监林妍涂着珊瑚色指甲油的手指悄悄蜷缩起来。她今天特意换了新买的香奈儿套装，此刻却觉得会议室空调冷得刺骨。

祁总，我们。。。

明天早上八点前，我要看到全新版本。祁煜打断她，将文件推回桌面时，腕表在灯光下闪过一道冷光，或者你们可以考虑把年终预算让给能做出合格方案的部门。

会议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吸气声。祁煜起身整理西装袖口时，注意到林妍泛红的眼眶，但他只是略微颔首：散会。

电梯下行时，助理小心翼翼递上平板：祁总，这是修改后的季度财报。。。

先放着。祁煜松了松领带。落地窗外，乌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吞噬整座城市。他讨厌雨天，那种潮湿感总让他想起母亲离开时，行李箱轮子碾过老宅木地板的声响。

暴雨在他走出大厦的瞬间倾盆而下。祁煜皱眉看着积水迅速漫过定制皮鞋的鞋沿，转身走向街角的云朵咖啡厅。这家店他每天经过却从未踏入，今天玻璃窗内透出的暖黄光线却莫名诱人。

推门时风铃清脆作响，混合着现磨咖啡的醇香扑面而来。祁煜在靠窗位置坐下，发现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公司大楼——那座他亲手将股价提升47%的玻璃堡垒。

您的热美式。服务生放下杯子时，祁煜才想起公文包落在车上，而西装内袋的钱夹装着重要证件不便取出。

稍等。他摸向裤袋的手指僵住了——手机显示电量耗尽自动关机。窗外一道闪电劈过，照亮他瞬间阴沉的面容。

这杯算我的。

清透的女声从右侧传来。祁煜转头，看见邻座女孩推来的浅蓝色马克杯正冒着热气，杯底垫着张印有姜饼人图案的纸巾。

我不接受。。。

陌生人施舍?女孩笑了，眼角弯起温柔的弧度，就当是感谢您帮我挡了穿堂风。她指了指祁煜身后大开的窗户，一缕湿发贴在她瓷白的颈侧，发梢还滴着水。

祁煜注意到她面前摊开的设计稿——一组极富创意的食品包装设计，铅笔线条间夹杂着水彩晕染的痕迹。

设计师?

曾经是。女孩将散落的稿纸归拢，今天刚被裁员。她说这话时语气平静，却在整理到某张图纸时指尖微微发抖。

祁煜鬼使神差地接过那杯茶。姜的辛辣混着蜂蜜的甜滑过喉咙，竟比想象中适口。为什么是姜茶?

暴雨天最容易感冒。她从帆布包里取出小铁盒，试试这个?我自制的姜糖。

锡盒开启的瞬间，肉桂与蜂蜜的香气弥散开来。祁煜看着糖块上精致的手工压花纹路，突然想起小时候生病，保姆也会偷偷塞给他类似的糖果。

温念。她突然自我介绍，温暖的温，念想的念。

祁煜。他顿了顿，火字旁的煜。

温念噗嗤笑出声：我知道，财经杂志常客。她指指他袖口的铂金袖扣，上周专访您说市场不需要温情主义。

窗外雨势渐猛，雨滴在玻璃上蜿蜒成无数小河。祁煜发现温念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那些水痕，手指无意识地在餐巾纸上描画。

被裁员的理由?

总监说我的设计过分追求美感而忽视商业价值。温念翻出一张咖啡馆节日包装设计图，牛皮纸上用金粉勾勒出雨滴形状的咖啡豆，但我觉得商业与艺术从来不是对立面。

祁煜拿起那张图纸。他见过无数顶尖设计，却从未见过有人能把雨天这个概念具象化得如此灵动——每一颗雨滴里都包裹着微型城市倒影。

他们用AI生成模板替代了你?

温念惊讶地挑眉：您怎么。。。

这些渐变光影，AI目前还处理不出这种温度。祁煜指向图纸边缘若隐若现的彩虹色晕染。他说温度这个词时，舌尖还残留着姜糖的余味。

温念突然倾身过来，发丝间的茉莉香混着雨水的清新掠过祁煜鼻尖。她手指点在他刚才批评过的市场方案某处：其实这里如果改用立体折页设计，成本只增加2%，但客户打开率能提升20%。

祁煜眯起眼睛。这个角度能看到她睫毛上细小的雨珠，随着眨眼轻轻颤动。

你看了我的会议资料?

您把它摊开在桌上整整七分钟。温念狡黠地眨眨眼，职业病。顺便说，第16页的数据透视表公式有错误。

雨声渐弱时，温念开始收拾她那些色彩斑斓的图纸。祁煜注意到她手腕内侧有个小小的咖啡杯纹身，杯口飘出的热气组成音符形状。

明天九点，带着你的作品集来晟世集团22楼。祁煜将铂金名片推过桌面，边缘正好压住她画了一半的雨线。

温念盯着名片上烫金的执行总裁字样，突然把剩下的姜糖全倒进他手心：当定金。如果面试官比您还可怕，我至少能贿赂杯水喝。

祁煜站起身，发现自己的倒影印在雨后的玻璃上，嘴角竟保持着罕见的柔和弧度。推门离去的瞬间，他听见风铃再次轻响，混着温念哼唱的模糊旋律。

他在雨中驻足回望。暖光透过玻璃，将温念低头作画的侧影勾勒成一副流动的剪影，而她笔下的雨滴正一颗接一颗地亮起来，像是黑夜中突然苏醒的星辰。